[清]周春《辽诗话》
圣宗亲以契丹大字译白居易《讽谏集》,诏番臣读之。史称:幼喜书翰,十岁能诗。既长,晓音律,好绘画,性尤喜吟咏。出题诏宰相以下赋诗进御,一一读之,优者赐金带。又御制曲五百余首。
统和十五年,萧挞凛讨平敌烈、阻卜两部,诸番岁贡方物,充于内府,自后往来若一家焉。上赐诗嘉奖,仍命林牙耶律昭做赋,以述其功。
重熙五年四月,幸后弟萧无曲第,泛觞赋诗。冬十月,幸南京,御元和殿,以〈日射三十六熊赋〉、〈幸燕诗〉试进士于廷。
六年七月,以皇太弟重元生子,赐诗及宝玩器物。二十四年二月,召宋使,钓鱼赋诗。
魏国王萧惠有大功,既请老归,遗赐汤药及他赏赉不绝。及惠生日,辄赐诗,以示尊宠。
清宁三年八月,以〈君臣同志华夷同风诗〉进皇太后。六年五月,监修国史耶律白请编次御制诗赋,仍命白为序。
相臣李俨尝作〈黄菊赋〉以献,道宗作诗题其后以赐之曰:「昨日得卿〈黄菊赋〉,碎翦金英填作句。袖中犹觉有余香,冷落西风吹不去。」
按:词载华亭钱舍人芳标《莼 渔词话》,盖继孟手书也。道宗一诗,原出《老学庵笔记》。继孟填词,想亦依据放翁耳。
按:《焚椒录》题大辽观书殿学士王鼎谨述。其书真伪不可辨,今稍为芟节,择其雅驯者存之。
按:此与前首史中俱作歌词,增入「兮」字,题曰〈其二〉。今依《叶志》为七律,而题曰〈咏史〉,以律体差胜也。
长没字和鲁堇。敏给好学,通契丹、汉字,能诗。统和元年,应太后命赋〈移芍药诗〉。保宁八年,夺爵,贬乌古部。赋〈放鹤诗〉。征还。
得臣,南京人。好学博古,善属文,尤长于诗。仕至翰林学士承旨,赠太子太保。
王明清《挥尘后录》云:五代李涛与弟澣俱负才望。澣仕石晋为内相,耶律德光犯京师,俘之以归。后仕契丹通显,有《小集》十卷。
李澣登科在和凝榜下,同为学士。会凝作相,澣为承旨,当批诏。次日于玉堂旧阁,悉取图书器玩,留一诗于榻云:「座主登庸归凤阙,门生批诏立鳌头。玉堂旧阁多珍玩,可作西斋润笔不?」
《通志.艺文略》云:李氏《应历小集》十卷。李澣,晋末人,陷契丹,以辽穆宗年号名集。
按:《宋.志》有李澣《丁年集》十卷,当即是书。盖取李少卿书中语,其弟以典属国相况也。
柳字徒门。多智能文,膂力绝人,尝伐宋有功。性好滑稽,君臣燕饮,诙谐无所忌,时人比之俳优。耶律观音奴集其所着诗千篇,目曰《岁寒集》。
孝穆小字胡独堇。以椒房戚居相位,不恃功高,推贤报国,当时称为国宝臣。目所着文曰《宝老集》。
兴宗酒酣赋诗,吴国王萧孝穆、北府宰相萧八撒等皆属和,夜半乃罢。时重熙六年也。
按:八撒未详。封齐王者名撒八,乃孝穆子,又未尝为北府宰相,另是一人也。
经,官政事舍人。奉使于宋,路中有野韭可食,味绝佳。作诗云:「野韭长犹嫩,沙泉浅更清。」
按:俭,宛平人。统和十四年进士第一,调云州幕官。圣宗猎云中,节度使献为一代之宝,名符帝梦,由此宠遇特异,叠践清华。累官武定军节度使南院枢密使左丞相太师中书令,加尚父,封韩、陈两国王。薨年九十一。
防,涿州归义人。濯进士甲科,仕至右丞相,加尚父。重熙二十一年秋,祭仁德皇后,诏儒臣赋诗,防为魁,赐金带。
资忠字沃衍,博学工词章。年四十,始见知于圣宗,眷遇日隆。每怀君亲,辄有著述,号《西亭集》。上每与群臣宴,时一记忆,曰:「资忠亦有此乐乎?」其见重如此。仕由林牙为节度。
资忠又作〈治国诗〉,后北辽耶律雅里取与《贞观政要》令侍从读之。
国留,资忠兄也。善属文,圣宗重之。以事卒于狱。在狱着〈兔赋〉、〈寤寐歌〉,为世所称。
庶成字喜隐。幼好学,书过目不忘。善辽、汉文字,于诗尤工。重熙初,累选枢密直学士。与林牙萧韩家奴各进〈四时逸乐赋〉,上嗟赏。有诗文行世。
庶箴字陈甫,庶成弟也。善属文。官都林牙。尝作〈诫谕诗〉以寄其子蒲鲁,蒲鲁答以赋,典雅,时人两称焉。
皙字昌时,安次人。幼通五经大义。圣宗闻其颖悟,诏赋诗,授秘书省校书郎。擢进士乙科。仕至宰相枢密使,给两厅傔从,封辽西郡王。
佶字正叔,南京人。幼颖悟,读书自能成句。弱冠声名藉甚。统和二十四年,举进士第一。后居相位。太平十年,宋遣梅询贺千龄节,诏佶迎送,多所唱酬,每见称赏。有《登瀛集》行世。
按:「栾」字《日下旧闻》所引,传写误分为「亦士」两字,「太平」作「开泰」,亦误。
太平九年十一月,皇城进士张人纪、赵睦等二十三人入朝,试以诗赋,皆赐第。
韩留字速宁,工为诗。重熙四年,召为北面林牙。奉诏进〈述怀诗〉,上嘉叹。方将大用,遽卒。
陈家奴,字绵辛。重熙中,太后生辰进诗,献驯鹿。太后嘉奖,赐珠二琲,杂彩二百段。清宁初,上与燕国王射鹿,俱中。王时年九岁,上悦。陈家奴应制进诗,上喜,解衣以赐。仕至节度使。
宋绍熙中,蔡京馆辽使李俨、盖泛,使者留馆颇久。一日俨方饮,忽持盘中杏曰:「来未花开方见幸。」京即举梨谓之曰:「去虽叶落可轻离?」俨即道宗朝宰相也。
宋苏文定辙使辽,馆使者为侍读学士王师儒,能诵老泉、文忠诗文及文定〈茯苓赋〉。
重熙五年,兴宗幸南京,以〈日射三十六熊赋〉、〈幸燕诗〉试进士。赐冯立、赵徽等四十九人第,以立为右补阙,徽以下皆为太子中舍,赐绯衣银鱼,遂大宴。御试进士自此始。
清宁五年,鼎擢进士第,仕至观书殿学士。缘事杖黥夺官,流镇州。居数岁,有赦,鼎独不赦。会守臣召鼎为贺表,因以诗贻使者,有「谁知天雨露,独不到孤寒」之句。上闻而怜之,即日召还,复其职。
按:《焚椒录》题鼎所着,疑是依托者。昆山徐尚书干学并疑《叶志》为伪,盖辽事之依托正多也。
孟简字复易。幼颖悟。六岁,父刘家奴晨出猎,俾赋〈晓天星月诗〉,孟简应声而成,父大奇之。及长,善属文。
俨字若思,析津人。本姓李。经籍一览成诵,有诗名。登咸雍进士第,仕至知枢密院事,封漆水郡王,赠尚父,谥忠懿。
枢字子慎。良乡人。辽时登科。后仕金为直史馆。尝有〈三河道中诗〉云:「十载归来对故山,山光依旧向云间。不须更读元通偈,始信人间是梦间。」
按:王内翰、虞令公俱见野史亭选本。以其本辽人,故载之。况四岁之作,乃辽时所作乎!
少陵诗:「黄羊饫不膻。」注云:大观四年,郭随使辽,举此诗以问辽使时立爱。立爱云:「黄羊野物,可猎取,食之不膻。」
按﹔孝杰谄附乙辛,谋害储贰,祸及忠良,盖小人之尤者。及其奏对之辞,可云佞矣。附着于后,所以示戒。
按:徽、钦北辕之祸,虽当时君臣失道,而亦由良嗣速之。夤缘媪相,巧佞孔壬,乃辽人之最足垂戒者。诗俚俗无足观,特粗成句耳。以系归朝人,故附着于此。
宣和四年十月,郭药师等以常胜军入燕城。时有燕人马贤良者,献诗云:「破敌将军晓入燕,满城和气接尧天。油然叆叇三千士,雨洗兵戈二百年。」
按:贤良颠末不详,仅见此诗。又刘廷庆之败,燕人常作歌以诮之,今亦无传。
王白,冀州人。明天文,善卜筮。晋司天少监。太宗入汴,得之。仕至节度使。撰〈百中歌〉行世。
陈氏,营州人。父陉,五代时官司徒。氏甫笄,涉通经义,凡览诗赋辄能诵,尤好吟咏,时以女秀才名之。年二十归于简。以孝为戚党推重。有六子,亲授以经。二子抱朴、抱质,皆为宰相。卒赠鲁国夫人,刻石以表其行。
太祖述律后有雄略。尝至辽、土二河之会,有女子乘青牛车,仓促避路,忽不见。未几,童谣云:「青牛妪,曾避路。」盖谚谓地祇为青牛妪云。太祖即位,群臣上尊号曰地皇后。
重熙十五年,杨佶为武定军节度使。时境内亢旱,苗稼将槁,视事之夕,雨泽沾足。百姓歌曰:「何以苏我?上天降雨。谁其抚我?杨公为主。」
北面林牙萧岩寿奏耶律乙辛有阴谋,摇动太子。上悟,出乙辛。乙辛寻复入,流岩寿于乌隗路,终身拘作。岩寿虽窜逐,恒以社稷为忧。时人为之语曰:「以狼牧羊,安能久长?」卒为乙辛所害。
天祚自亲征败绩,中外归罪萧奉先,于是擢用耶律大悲奴等参议军国大事。数人皆昏谬不能裁决。国人语曰:「五个翁翁四百岁,南面北面顿瞌睡。自己精神管不得,有甚心情相厮杀?」远近传为笑端。天祚闻之亦笑。
按:诗虽非辽人作,以其可资故实,不徒长乐老「四袄、三衾」等句比也,存之。
王圻云:《雷溪子诗话》,辽易县魏道明着。举进士,累官安国军节度师。
宋宣和初,收复燕山,以归朝辽民来居汴梁。其俗有〈臻蓬蓬歌〉。每扣鼓和臻蓬蓬之音,为节而舞,人多喜而效之。其歌曰:「臻蓬蓬,外头花花里头空。但看明年正二月,满城不见主人翁。」此本辽谶,然亦北辕之兆也。
宋陕州魏处士野〈赠寇莱公诗〉云:「有官居鼎鼐,无地起楼台。」传播途中。章圣朝,使者至,问那个是「无地起楼台」相公?时寇居散地,因即召还。
宋富郑公使辽,辽伴使云:「蚤登鸡子之峰,危如累卵。」答云:「夜宿丈人之馆,安若泰山。」又云:「酒如线,因针乃见。」答云:「饼如月,遇食则缺。」伴使服其机警。他如世所传东坡对语。乃流俗附会,不足信也。
宋翰林学士赵槩平叔聘契丹,契丹主会猎,请赋〈信誓如山河诗〉。诗成,亲酌玉杯为劝,且授侍臣刘六符素扇,写之,纳袖中,其礼重如此。
李孝光字季和,乐清人,元秘书丞。〈题辽人射猎图〉云:「美人貂帽玉骢马,谁其从之臂鹰者。沙寒草白天雨霜,落日驰猎辽城下。塞南健妇方把鉏,丈夫戍边官索租。」
按:辽兴军平州,即今永平府之地。□□姓名甚奇,虽太昊苗裔,而堪入夏氏《奇姓通》也。□疑即□,古风字;□疑即□字之讹。
唐、宋以来,历代皆有诗话,而辽独阙焉无闻。芚兮先生博采旁搜,粲然成帙,足备耶律氏一朝风雅。余客岁辑补《辽史拾遗》,多所取资,用志于此,不敢忘所自云。乙卯仲秋,震泽杨复吉识。
[清]方世举《兰丛诗话》 | [梁]钟嵘《诗品》 |
[清]王夫之《姜斋诗话》 | [唐]司空图《二十四诗品》 |
[宋]吴聿《观林诗话》 | [明]都穆《南濠诗话》 |
[清]沈德潜《说诗语》 | [宋]杨万里《诚斋诗话》 |
[宋]吴开《优古堂诗话》 | [宋]张戒撰《岁寒堂诗话》 |
[宋]陈岩肖《庚溪诗话》 | [清]刘熙载《诗概》 |
[清]杨际昌《国朝诗话》 | [明]李东阳《麓堂诗话》 |